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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到彩虹消散,金七十二郎終於從屠毗莊啟程,向荒山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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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上早有傳說,這「荒山」乃是天帝以刀劍削斫而成,因而絕峭難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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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有民話,稱荒山因為浸透了地母的淚水,因而苦堿遍地,寸草不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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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山曾以金玉礦藏著稱,但在一次地震後,礦井盡毀,工人也盡皆葬身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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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之後,就再也沒有人試圖重建嶂岩間掩藏的產業,任由惡獸與悍賊隱居岩洞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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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多惡獸與悍賊中間,潛藏著金七十二郎的仇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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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客肩膀傾斜,步態躑躅,先前屠毗莊主留下的劍傷仍然阻礙著他的行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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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客明曉這荒山枯石之間,正有多雙眼睛盯著他,嗅著他受傷野獸般的氣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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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年的喋血生涯,早已將金七十二郎的感官磨煉得極為敏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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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七十二郎預感到,似無生靈的荒山佈下了重重天羅地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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隱在暗處的賊人正等他步入某個狹窄的岩穴、擠過某條狹窄的岩縫,或途經某座崩塌的礦井時,用利刃從黑暗裡將他解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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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現在,至少從表面上看來,陡峭嶙峋的荒山本身便足以成為金七十二郎的葬身之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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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見負傷的劍客一瘸一拐,在山壁邊的小路上艱難前行,時而有礫石從腳下崩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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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,在枯死怪松盤曲的山崖上,兩個身影正睥睨著渺小的行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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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尚在山腳下便敗相已露,我看只需將他留給難行的山道…他自會失足落入深淵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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骨瘦如柴的老嫗如是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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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斜眼望向身邊,碧藍色的眼中含著冷酷的死氣,鋒利似山岩縫隙內潛藏的毒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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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可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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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嫗身旁,身寬體胖的老叟聲震如鐘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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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此前他害屠毗莊三百六十三人之命,連看門狗都燉了湯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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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縱使身受屠毗莊主的劍傷,身重難行,也不得大意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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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哼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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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嫗轉眼便消失在枯松林間,僅留下一聲不悅的鼻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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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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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翁盯住那瘸腿的劍客多停駐了半刻,才摸摸肥胖的肚皮,緩緩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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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上沒有觸碰侵擾一棵枯松、一根荒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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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,陰雲集聚,霪雨靡靡而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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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漫漫的山雨中,負傷的金七十二郎以劍為杖,艱難行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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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失血與寒冷終於還是令他支撐不濟,跌倒在礫石與荒岩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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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吞沒一切之前,玉藍色的裙袂在眼前飄忽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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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似曾相識的景象。 |